《天痕录》第六章：对不起（小说试写）

“叮铃铃——叮铃铃——”

终于，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高二四班今天下午也可以说是连着上了一整个下午的课，数学课不出意外的也拖堂了，最后一节是语文课，这节课学的是《登岳阳楼》，但是还是老规矩，背一个走一个。

【资料图】

黄小娟记性也挺差的，不出意外的她还是最后一个走的，虽然她最后还是不能算是背下来了，背的结结巴巴和卡顿都是常有的事情，没准哪天背的丝滑流畅那才是出了大问题。

黄小娟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学校，就在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这个声音听着很熟悉，但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黄小娟，你站住。”

黄小娟抬头，看到往上走的楼梯阶上站着一个人影，而那个人正是夏沐之。

“有……有什么事吗？”黄小娟问道，声音有些颤抖，一方面是嘴里现在一动就很痛，一方面也是因为夏沐之基本上从来没有跟她主动说过话，极少的也是一些必要的互动，比如递东西或者上课跟同桌交换改作业之类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同桌了，

今天的夏沐之跟平时很不一样，她今天很冷漠，平时总是有淡淡的笑容和自信的气质挂在身上，但是今天确实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跟我来。”夏沐之淡淡道，随即便转头就往楼上走。

“可是，那个，我要回……”黄小娟有些不情愿道。

但是还没等她说完，夏沐之忽然转头怒吼一声道：“少废话，滚过来！！”

黄小娟被吓了一跳，不仅仅是她，就连一些路过的同学也被吓得不起，刚刚那一声感觉这栋楼的人都能听到。

迫于这无形的压力，黄小娟也只能跟上去……

两个人来到了楼顶，天上依旧黑压压的，这两天的天气都不太好，感觉又像是要下雨了的样子。

夏沐之走到阳台的边缘，楼顶并没有安装防护网，因为这里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上来，这夏沐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钥匙。

黄小娟见夏沐之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阳台边缘，她只要稍微的往前走一步就会从这顶楼落下，这八层楼看着还是非常高的，从这儿摔下去估计人当场就会没了。

黄小娟走到夏沐之的身后，有些担心的开口道：“那个，夏沐之同学，你要不先退后一点，那里很危险。”

夏沐之没有理会黄小娟的好意，反倒是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黄小娟很笨，她没有想过一个人把自己叫到楼顶难不成就是为了讲故事？

而黄晓娟却说：“好啊，我很喜欢听故事。”

夏沐之露出极其狰狞厌恶的表情，她缓缓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黄小娟嘴里说出的话语充满了愤怒与憎恨。

“有一个女孩，她的家庭很美好，很幸福，父亲是当地的市警察局局长，母亲则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她的生活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处处受宠，但她自己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而是更加的奋发图强。努力的学习知识培养技能来提升自己和充实自己，拿下了很多的奖项和成就，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的父母都为她而感到骄傲，本来日子应该过的很美满，很幸福，然而突然有一天，一个女人，一个嗜赌如命的女人欠下了一屁股的高利贷，放贷的人因为追债将她给逼死，而债务则是落到了她那个没用的败类老公身上，而这个败类老公平时酗酒成瘾，日子过的一塌糊涂自然没有任何能力偿还那些债务，于是他选择了去抢去偷，他盯上了一个女人，一个看着就很富有的有钱人，在一个夜晚，那个被当作目标的女人回家正结束应酬准备回家的时候，男人动手了，他上去打劫，却别女人养的猫抓伤了一只眼睛，情急之下，男人那把本来用来吓唬人的刀不仅杀掉了猫还割破了女人的喉咙，不偏不倚，刚好割到动脉，而男人却畏罪潜逃，但是那个男人却也有几分机灵，他知道猫的爪子上有他的皮肤组织，如果对比DNA那么一下就能查到他的头上，于是他带走了猫，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猫的项圈上装着为防止走丢的定位器，根据定位器我们找到了猫也找到了人，但他却因为害怕和恐慌居然选择了自我了断死在了一个桥洞附近。”

“而那个被杀的女人则是我的母亲，至于那个欠债的女人和杀了我的男人，他们的女儿现在就站在我面前，所以你要不要猜猜看是谁的父母？”夏沐之冷讽道。

夏沐之知道黄小娟很笨，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黄小娟再笨也理解了夏沐之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平时很凶也经常打她，但是绝对不是会去杀人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搞错了。

“不，不会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夏同学你别……”黄小娟正想解释些什么，却别狠狠的打断。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贱种！”夏沐之怒吼道。

与此同时，夏沐之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纸袋子，从中倒出了几张照片，随机她将纸袋子轻飘飘的随手一扔道：“我的父亲是市警察局的局长，这是我从家里他的办公室里拿来的，里面有你父亲杀了我母亲的证据，如果你还想狡辩，就看看再说吧。”

黄小娟还是有些没缓过来，她走向被倒在地上的照片，捡起了其中的一张，照片上戴着帽子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她的父亲黄大壮。

而其他的照片则是一些监控器拍下来的，其中并没有什么直接能证明自己父亲杀了人的证据，但是有一张，照出的确实一人一猫的死状，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猫被一把刀洞穿，而人则是割腕流血过多致死。

黄小娟看着照片，自然是认出了那个割腕自杀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哭的非常大声，可以用吵来形容。

被父亲家暴的时候她哭的很小声，被不认识的人当足球踢的时候她也哭的很小声，被杨主任打的时候她也哭的很小声，但是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全部爆发出来，她哭的真的很大声。

夏沐之冷冷的看着她，转过身缓缓离开，离开时，她转头对黄小娟警告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夏沐之也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快步走下了楼梯。

张志超带领着一众小弟守在门口，说实话，这群小弟从来没有看过自家老大露出过那种表情，那种极度的温柔和心疼，跟平时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打架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张志超见夏沐之出来后，赶紧冲上前驱寒问暖的，还叫人买了不少的吃的喝的，还准备了很多东西来逗夏沐之开心，希望她可以别再伤心了。

但是他自己便是没有父母的人，自然无法理解夏沐之现在的心情，但是他却尽可能的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为了哄自己的女朋友可以开心，他今天还穿了那件很可爱很不符合他气质的粉色爱心衬衫，这是夏沐之给他挑的，但是碍于实在是有些气质上的冲突，导致张志超从来不在外人面前穿这件衣服，但是今天他却不管那么多小弟的目光穿着这件衣服来学校。

夏沐之也明白张志超的用心，但是现在除了她的母亲复活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高兴起来，她对张志超请求道：“超，我求你件事情。”

张志超那里见过自己的大美人说过求这个字，他立马单膝下跪，牵起夏沐之的手道：“宝宝，什么都别说了，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放心，我一定会做好你要我做的事情，直到你满意走出来为止，我发誓，我发誓宝宝。”

张志超身后一众小弟也是全部跟着他们老大下跪，对他们来说，现在的头号大事便是帮助自家嫂子。

“谢谢你，超，谢谢兄弟们。”夏沐之带着哭腔道。

张志超又是一阵心疼，他尤为见不得夏沐之的眼泪，仿佛犯了什么全世界最重的罪一样，他急了，很急很急，好像都快哭出来的样子，一个劲的安慰夏沐之，他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小弟开始行动。

自己便是跟着夏沐之发泄情绪去了，走之前他还从兜里拿出了一包东西塞给了自家的小弟，小弟点点头，转身便加入了大部队中。

至于黄小娟，她接下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上学的路上走两步就会被人打一巴掌，单独上厕所时便会被一堆人进来打，被迫脏水，被强迫喂垃圾都是常态。

她没有哭。

她找了很多人，但是整个学校除了校长不在之外，其他能找的她都找了，而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自己反而被欺负的更加严重。

她没有哭。

带来的钱被偷，抽屉里塞满了垃圾，凳子上也被涂满了油漆，交上去的作业被撕掉，桌子上被刻满了去死、杀人凶手的女儿、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一类的词语。

她没有哭

有一天，有人用她母亲的照片做了一个遗像放在黄小娟的座位上，遗像的两边写着欠钱不还死全家之类的话语。

她没有哭

体育课上，练习排球的时候，黄小娟现在一般是被集火的那个，一节课四十分钟，她有五十分钟看见黄白相间的排球朝自己飞来，而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抱头，

她没有哭。

下楼梯的时候被重重的推了一下，手上的关节又多了一处伤口，还有轻微的骨折再加掉了两颗门牙，因为是脸着地的，牙齿磕到了楼梯上。

很痛，她没有哭。

有人在她的家门写满了去死之类的语言，还往她的家里放了老鼠，放了虫子，放了蛇，黄小娟每天晚上睡觉都能听见家里不止她一个人在动的声音，那些东西让她害怕，让她恐惧。

但是她没有哭。

就连父母的骨灰也不见了，黄小娟找了一圈，发现就在自家厕所里，只是早已被冲散。

她没有哭。

黄小娟当然尝试过报警，只是每次报警后来的都不是警察，而是一些不认识的奇奇怪怪的人，这些人一窝蜂涌进她的家里，砸东西，打人，随后事了拂衣去。

她没有哭。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会有人往她的盘子里倒满氨水和排泄物，她自然不会吃下去，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一顿中午饭。以至于后来，黄小娟再没吃过东西，因为她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她没有哭。

过了一段时间，黄小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电话，但是她已经无法思考了，她想也不想的就按下了接通键。

“喂，是黄小娟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黄小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我是沈怀志，我们前段时间见过，我还请你吃过饭的，我现在想见你一面可以吗？”沈怀志说道，电话那头还传来了喇叭的声音，看样子他正在开车。

“嗯。”黄小娟还是那个语气，还是那个无力的样子。

“你怎么了？等会儿见面再谈吧，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今天放假你是在家里是吧。”沈怀志的语气有些自责，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黄小娟的事情一样。

“嗯。”黄小娟依然有气无力。

“那你等我，我马上就到。”沈怀志说道。

“嘟———”

电话挂断，是黄小娟挂的，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家，地上的碎片和残缺不堪的家具以及一些动物的尸体让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废弃了很多年又遭到轰炸的贫民窟。

黄小娟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本子和笔，用自己伤的不算太重的左手别扭的写了几句话后，她起身，拖着自己一瘸一拐的身体往楼上走去……

沈怀志终于到了，他停下车，匆匆忙忙的连车的玻璃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跑到了黄小娟的家门口，门大开着，虽然已经被破坏的形同虚设。

看着门口的一片狼藉和大开的门，沈怀志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以前也处理过类似的，但是这次好像要严重那么一点点。

沈怀志赶紧拿出电话拨打了黄小娟的号码，他有些急，他知道当一个女生遭受了这些待遇后最后都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在短暂的等待后，电话接通了，他也稍送了一口气。

“我到了你人呢？不是让你在你家里等我吗？”沈怀志着急的问道。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声音。

“黄小娟？黄小娟？！”沈怀志有些担心。

“沈警官……”黄小娟的声音有些哭腔。

“我在我在，黄小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别乱来别做傻事。”沈怀志心急如焚，她只希望黄小娟能够冷静下来。

“我给你留了话，谢谢你请我吃东西……”黄小娟的声音极其的颤抖，就好像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要发泄一般。

沈怀志也是很快就发现了那张被粘在墙上的纸条，位置很显眼可以说一眼就能看到。

沈怀志看完了纸上的短短两句话，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的冲出黄小娟家，直奔楼顶。

“黄小娟，你冷静点，你被这么说话，这样，你先说你在哪儿，我马上就来找你，我请你吃大餐，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你别乱来！”沈怀志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往楼顶上冲着，他觉得自己只要再快一点哪怕是一点也许就可以……

“沈警官……”黄小娟颤抖的呼唤着。

“黄小娟！！”沈怀志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

最后，沈怀志撞开楼顶的门，看到了黄小娟跳楼的背影。

伴随着隐隐传来的声音，那种全身上下关节、骨骼、头颅一起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群众的惊呼声。

沈怀志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手机落在地上，伴随着屏幕的碎裂，好像什么东西也跟着碎裂了。

黄小娟死了，这个事实冲击着沈怀志。

从十楼摔下去，神仙难救。

据说，死状极其的惨烈，没有人赶上去看一眼，尤其是那张不知道是脸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恶心的要死。

沈怀志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子上还放着黄小娟写给他的纸条。

上面写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活在世界上，我不配获得幸福，不配获得朋友，不配获得爱。”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沈怀志闭上眼，耳边传来警察局内人来人往的喧闹跟他表面上的安静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但是此刻他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叹了口气，起身穿好外套朝着警察局的出口走去。

他又能做到什么呢？

黄大壮抢劫杀人这个案子本来呢是沈怀志负责的，但是因为孙让从黄小娟房间里找到的那一锅东西，上头以隐藏性质极其恶劣这种奇怪的借口要求沈怀志去调查，从而方便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一个混日子的警察。

因为沈怀志的性格，如果处理起来这件事情，必然会追根细查，他要考虑到所有人的心情，所以进度肯定会非常的慢，但是有些人等不了，比如夏沐之，比如警察局的局长。

虽然我们至今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跟黄小娟有什么世界关系，但是……

世界上总有不少毫无理由的恶意，她们也许只是悲伤和仇恨没有地方发泄罢了，这个故事也许听上去很荒唐，但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发生的很奇怪，发生的很自然。

“这世界上的幸福总量是相等的，有人幸福就要有人倒霉，如果自己倒霉就能换别人幸福那自己也会跟着幸福。”

某人这么说过……

至于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说这种话，那些都不重要了。

毕竟，人死如灯灭，黄小娟已经死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

……

……

……

……

……

……

“好冷……”

“好冰，我在哪儿？”

她回过神来，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仿佛置身于一块大冰块里。

“我在哪里？妈妈，我有妈妈吗？爸爸？我有爸爸吗？”

“爸爸妈妈是什么？我又是什么？什么是冷，我为什么会感受到冷？”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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